吴道子,又名道玄,阳翟(今河南禹州)人,是中国唐代第一大画家,被后世尊称为“画圣”,被民间画工奉为祖师。吴道子的绘画具有独特风格,他笔下的人物衣褶飘举,线条遒劲,人称莼菜条描,具有天衣飞扬、满壁风动的效果,被誉为“吴带当风"。他还于焦墨线条中,略施淡彩,世称“吴装”。吴道子还创造了笔简意远的山水“疏体”,使得山水画成为了独立的画种,从而结束了山水只作为人物画背景的附庸地位,因而被尊为中国山水画的开山祖师。
三年画水
吴道子从小家境贫寒,少年时期就失去了父母,只好一个人背井离乡,出外谋生。
那时,无论城镇还是乡村都盛行在梁上做一些雕饰,在壁上画一些墙饰。吴道子觉得这些图案都特别好看,因此每每遇到画工作画,他都要停下来观看,一看就看好久。
一天傍晚,吴道子路经河北定州城外时,突然发现前面有一座雄伟壮观的柏林寺,便走了进去。他从大殿虚掩的门缝里,看见油灯下一位年迈的老和尚正在殿墙上聚精会神地画画。吴道子很好奇,悄悄推开门走了进去,站在老和尚身后看着。老和尚一回头,发现一个十来岁的男孩这么出神看他画壁画,便问吴道子:“孩子,你喜欢这幅画吗?”吴道子点了点头。老和尚知道了他的身世后,抚摸着他的头说:“你要愿意学画,就做我的徒弟吧。”吴道子听了忙磕头拜师。
这天,老和尚把吴道子领到后殿,指着雪白的墙壁说:“我想在这空壁上画一幅《江海奔腾图》,画了多次都画不像。明天起,我带你到各地江河湖海周游三年,回来再画它。”一路上,老和尚一直叫吴道子练习画水。开始的时候,吴道子还很认真,可时间一长,他就觉得有些腻烦,不怎么用功了。老和尚把他叫到身边说:“吴道子呀,要想把江河湖海奔腾的气势画出来,非下苦功不可,必须要一个水珠、一朵浪花地画。”说罢,老和尚打开了随身带的木箱,吴道子一看就怔住了:这满满一箱画稿,没一张是完整的,上面全是一个小水珠、一朵浪花或一层水波!这时,吴道子才知道自己错了。从此,他每天早出晚归学画水珠浪花,雨天打着伞也要到海边观望水波浪涛的变化。
光阴似箭,一晃三年过去了。吴道子画水很有长进,得到了师父的赞赏。初春时,师徒二人一起回到了柏林寺。可回寺的第二天,老和尚就病倒了。吴道子跪在床前真诚地说:“师父,我愿替您画那幅《江海奔腾图》。”老和尚答应了。于是,整整九个月,吴道子不出殿堂,精心构思壁画。
深秋的一天,吴道子高兴地跑出后殿,跪在老和尚面前激动地说:“师父,我已把《江海奔腾图》画出来了!请您去观看。”老和尚听后,一下来了精神,领着全寺院的和尚一同去后殿观赏。后殿大门慢慢地打开了,只见里面波涛汹涌,迎面扑来。一位和尚大声惊呼:“不好啦,天河开口了!”众和尚吓得你挤我撞,争着逃命。只有老和尚站在殿门口,看着扑面而来的浪花仰天大笑,说:“孩子,你成功啦!”
从那以后,来柏林寺观赏临摹《江海奔腾图》的文人画师络绎不绝。但吴道子并不骄傲,只是更加刻苦地学画。
误落樊笼
柏林寺真水实浪的壁画,吸引了很多人来到寺院参观。这天,来的竟然是以办学闻名两京、受封“逍遥公”的韦嗣立。当他看到这幅《江海奔腾图》的时候,深深地被画上所展现出来的气势和内涵所震撼,便提出要吴道子跟着他,专门从事绘画工作。此后,吴道子跟着韦嗣立,顺着长江,一路进了四川,看到了美丽的巴蜀风光。他把大自然赋予的感受,融于自己的画中,他笔下的怪石峭壁形象逼真,就像伸手就可以摸到一样。吴道子凭着自己的聪明和学识,很快就被举荐做了兖(yan3声)州瑕丘任主管典狱捕盗的县尉。
一天,吴道子管辖的一名盗贼越狱逃跑了。吴道子凭着自己的记忆画出了盗贼的头像,分发到附近的各个县展开追捕。很快,盗贼在经过关卡的时候,被扣住盘查,当即捉拿归案。
但时日越久,吴道子越是厌烦这繁忙琐碎的典狱工作。因为这份工作让他既没有时间专心做自己喜欢的事,又让他体会到了官场的复杂以及人间的各种世态炎凉。吴道子决定辞官,而后前往文人画师聚集的东都洛阳去发展。
吴道子在洛阳,几乎踏遍了城里大大小小的寺院,饱览了前代及当代名家的壁画大作。渐渐地,吴道子自己也在许多的寺院里挥笔写意,他往往只需要一两笔,画中的像就已有了初步的形神。他非凡的艺术才华,慢慢地在洛阳和长安两京传扬开来。唐玄宗得知后,把吴道子请到宫里去画画。从此,吴道子就从一个民间的画工升格为宫廷画师。
一日三绝
吴道子入内供奉之后,大多数时间都在宫里作画,偶尔也跟着唐玄宗巡游各地。一次,他随驾来到了东都洛阳。这天,吴道子曾经的书法老师张旭来找他,说裴旻将军想请他作画。吴道子早就听说裴旻将军的剑术,加上李白的诗歌、张旭的草书被世人并称为“三绝”,所以一直很想结交,目睹裴旻那无与伦比的剑术。于是,吴道子就跟着张旭来到了裴旻将军的家。裴将军见了吴道子十分激动,他提出想请吴道子在天宫寺为他死去的亲人作祈福的壁画。吴道子听了,感慨地说:“自从圣上那道‘非有诏不得画’的诏书下达后,我已经很久没有作画啦!不过,这次我一定要破一回例,并且我不收钱财,只想看裴将军舞剑一曲。”
作画的那天,听说此事的善男信女都赶来了,整个天宫寺足足挤了数千人。只见裴将军走马舞剑,左旋右转,剑光凛凛。忽然又掷剑入云,高达数十丈。吴道子看着剑笔直地腾空,顿时觉得胸中有一股神气直往上涌。“唰!”只听一声脆响,剑已如闪电般归鞘。围观者欢声雷动。此时,吴道子再也按捺不住创作的冲动,先是注视着寺壁良久,继而落笔飒然有风,有如神助一般。一旁的张旭也兴之所至,整壁草书一气呵成。当时有幸围观的人们都不禁感叹:“一日或观三绝,可谓千载难逢!”那一天,直到太阳下山,还有很多人恋恋不舍,不愿离去。
永不满足
回到长安,吴道子应邀到景云寺画佛教故事。在画《地狱变相图》的时候,吴道子回忆起了自己在瑕丘做县尉时候遇到的种种,把自己的爱憎都画进了画里。在他的画里,那些在今世作孽的高官显贵同样要进入地狱受审。这幅画完成后,形象尤其生动逼真,看画的人都不由得冷汗直冒,背脊生寒。
尽管吴道子的名声越来越响,但他却时时感到自己的不足。开元十三年,他奉召跟着唐玄宗游泰山。车驾到达上党金桥的时候,唐玄宗看到数十里间,旗帜飘飘、卫士整齐,十分得意,就召来几位宫廷画师合作《金桥图》。吴道子把众多的山水、桥梁、车舆等都画得相当出色,唯有唐玄宗的肖像,他技不如人,只好让另一位画师陈闳画上。自此,吴道子打定主意,要专攻肖像画。
经过长时间坚持不懈的努力,吴道子的肖像画突飞猛进,得到了唐玄宗的赏识,被派往洛阳玄元皇帝庙画五帝肖像。 画成那年冬天,大诗人杜甫看到了这幅画,挥笔写下了《冬日洛阳北谒玄元皇帝庙》,诗中赞颂道:“画手看前辈,吴生远擅扬。”
即使这样,吴道子还是没有停止艺术追求的脚步。他还要继续寻求疏体绘画(用几笔画出事物的形神)的真谛。然而,安史之乱爆发了。从此,吴道子再也没有出现过。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。也有人说,曾经在寺院中见过他在观看弟子卢棱伽的画,还点评了几句。可除了这捕风捉影的传说,谁也没有再见过吴道子。
历史已然远去,但是作为一代绘画宗师,吴道子在世界范围内都享有极高的声誉。他的绘画,代表了中古时代东方艺术的极高成就,他也无愧为我国盛唐时期的“画圣”。